祝之 :「工廈藏藝術」讓人深思

近日看到一張「火炭工作室開放日二○一九」(Fotan Open Studios 2019)廣告紙,好奇之下,走訪了火炭幾幢工廠大廈內的幾家藝術工作室。工廈「活化」,原不是新鮮事。九○年代起很多港商陸續北上珠三角一帶發展,在港的工廈由是空置日多,有些用作外租存貨,由於疏於防範,祝融屢次找上門。特區政府於二○○九年十月起有系列活化工廈措施,把工廈改裝,部分以低於市值租金租給藝術工作坊。舊工廈內有藝術開放日,到底是什麼面貌,筆者是初次見識。搭乘東鐵往火炭站,甫下車,一路上但見無數張樸實無華的上述小廣告紙,循着廣告紙後面的地圖指示,向着「目標工作室」前進。

上世紀六、七十年代香港工業起飛,其時筆者尚是學生,膠花、假髮、原子粒收音機等本土手工業蓬勃發展,訂單奇多,勞動力怎麼增加也嫌不夠,家庭中的「廠外工人」應運而生。筆者當日在工廈群中,想起兒時跟媽媽同到工廠取膠花回家包裝的情景。今天,火炭這些工廈,是工業承傳的「過來人」。工廈拉閘式貨運升降機,夠大、夠舊,兩扇用人手拉的閘門若未到位,升降機怎也不幫忙運作。工廈內零散的藝術工作室之間不無商店,十多層樓高的單位竟也有茶餐廳。筆者左拐右轉,好不容易才能從一家工作室轉往另一家工作室。還有一些工作室設在另一幢工廈內,要走訪也一樣得搭乘有兩扇笨重拉閘的貨運升降機。

有幸跟那兒一些藝術家聊起來。其中兩位畫家父子,其工作室內放了很多大小畫作,有掛在牆上的,有放在地板上的;題材有寫實的,也有半抽象的。老畫家寫實畫功力深厚,特愛畫工地,棚架、天秤、樁柱、工人,現實中總是鋪天蓋地的塵土,在畫板上卻成了藝術品,讓人另眼相看;年輕畫家愛半抽象題材,一扇門加一棵樹,這幅畫平凡中見不平凡,給觀者廣闊的想像空間:是樹為大門遮風擋雨免日曬呢,還是大門讓大樹有個依靠?年輕畫家滿臉堆笑,說了一次經驗:他有一幅畫在一個畫展上賣得三千元,但那次畫展的場租卻要五千元。不要緊,難得有人欣賞自己的畫,開心還來不及呢。

另一位年輕工作室主人,原是工程師,到過工地當工人,懂木工也懂畫。開放日之後,他就要離開工作室,為的是付不起租金。他計劃另找工作,儲備另一筆錢,才重投藝術界。工作室有出自他手造的幾把櫈子,形狀各不同;另有女性錢包,他用木造成,看起來卻像皮革。他畫的一幅畫,上面滿是泡沫,中間有個時鐘,他說時鐘代表他,他被扔進了大海,時間無情地過去,有股力量逼他別繼續搞藝術,他快被大海淹沒了。另一幅,畫有很多不同姿態的蝴蝶,那是紀念他唸大學時一位患憂鬱症及後自殺的室友。年輕人自責:自己從前可能對室友做過一些什麼令室友不開心的事。蝴蝶畫取材自「蝴蝶效應」故事:一隻蝴蝶在地球這一邊輕拍翅膀,導致一個月後在地球的另一邊出現龍捲風,道出了微小變化能帶動巨大的連鎖反應。年輕人完成了蝴蝶畫作,內心舒服多了,原來,「藝術治療」果真有其事。

從這幾幢工廈走出來,筆者浮想聯篇:香港工業的發展、轉型,給工廈賦予新生命。去年《施政報告》還提出空置工廈可改裝成住宅,工廈形象變得活潑多樣。藝術工作者隨着時代變化也在轉型。工廈是工廈,藝術是藝術,前者講錢,後者講理想,到底是截然兩樣的東西,但「工廈藏藝術」具啟發意義,但願缺乏資金成就藝術的藝術家,也能像工廈活化一樣,能看到不一樣的美好前景。apps for budgetingКольеkisty4makiyazh.xyzалексей егармин отзыврастоможкаhow to get from paris to berl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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